對國際稅改，美國為何改弦更張

勵賀林 姚麗

近日，美國總統特朗普簽署一項行政令，表示在沒有美國國會通過相關立法的情況下，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牽頭的“雙支柱”國際稅收改革方案在美國不具有法律效力。隨后美國駐聯合國經濟及社會理事會代表宣布，美國退出由聯合國主導的《國際稅務合作框架公約》的談判，并表示美國將對談判的任何結果均持反對立場。

這并非特朗普的一時沖動，而是共和黨在國際稅改議題上的一貫立場。對于支柱一，美國參與“雙支柱”國際稅改方案談判的一個重要目標是全面廢除數字服務稅，為達成這一目的，美國需要對相關稅收利益作出妥協。支柱一最早被設計出來，主要針對的就是跨國數字企業應稅利潤的分配問題。為了盡可能維護美國稅收利益，特朗普第一個任期曾提出安全港規則試圖“架空”支柱一，但未獲支持。之后，由于前任拜登政府的讓步，支柱一金額A的適用范圍確定為全球合并財務報表銷售收入超過200億歐元且稅前利潤率超過10%的大型跨國企業，導致美國多家跨國企業需要向其他國家繳納更多的稅款。這引起共和黨的強烈不滿。對于支柱二，共和黨的反對意見聚焦于全球最低稅的低稅支付規則，擔心該規則可能成為對美國跨國企業征稅的稅收治外法權，于是取而代之推行“美國版最低稅”。

特朗普政府不承認前任政府對國際稅改的行動，還有一個重要目的是為接下來的國內稅收改革創造足夠的空間。特朗普繼續其減稅主張，目前美國眾議院共和黨已提出高達4.5萬億美元的國內減稅計劃，這對于美國已經超過36萬億美元的聯邦債務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梢灶A見，特朗普政府意圖對外實現更多稅收利益用以減輕國內債務壓力。

筆者認為，特朗普政府不承認前任政府就國際稅改作出的任何承諾，不能簡單地理解為美國退出OECD包容性框架下“雙支柱”方案的談判，美國政府更有可能的做法是，重新評估已達成的改革成果，按照美國優先原則平衡利弊得失并重新“出價”。這意味著，“雙支柱”國際稅改將面臨很大壓力。以數字服務稅為例，對于支柱一，美國可能要求解除數字服務稅與金額A的“捆綁”關系，既要求其他國家無條件廢除數字服務稅，又要求大幅修改金額A，以減少美國企業稅收負擔。如果美國“要價”過高，不排除作為“雙支柱”方案堅定支持者的歐盟國家轉而恢復征收數字服務稅的可能?？梢灶A測，未來美國、歐盟、英國等發達國家將不可避免地產生稅收利益沖突，“雙支柱”方案仍面臨較大不確定性，需要謹慎觀察、客觀分析。

（作者單位：中國民航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天津理工大學管理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