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重拳打擊能源行業逃稅“黑手”

於敏葭

最近，巴西正掀起一場針對能源行業稅務犯罪的全方位打擊行動。

從聯邦警察突襲能源行業犯罪集團掌控下的虛開發票“洗錢加油站”，到國民議會加速推進兩項相關稅收法案落地，再到石油公司與政府合力出擊共治違法行為……巴西政府多頭發力，對盤踞在能源行業的逃稅犯罪網絡進行打擊，試圖斬斷盤踞在能源行業的黑色利益鏈。

能源行業有組織的稅務犯罪對巴西經濟和稅收造成影響。圖為巴西圣保羅一家加油站員工正在加油。

能源行業背后的逃稅“黑手”

能源行業本是支撐巴西經濟發展的重要產業，但目前有組織的稅務犯罪正以驚人的速度和規模滲透到能源行業的各個環節，給該國稅收造成了難以估量的損失。

“首都第一司令部”“紅色命令”等犯罪集團以及部分民兵組織，正將“黑手”伸向能源盜竊、走私、逃稅和洗錢領域，阿萊薩特燃料公司、巴西萊森能源公司等大型能源分銷商均已被犯罪集團滲透。2024年的一項評估發現，在巴西，與能源相關的盜竊、搶劫和欺詐行為每年約造成290億雷亞爾（1雷亞爾約合1.25元人民幣）的損失。

犯罪集團利用燃料稅在不同州之間的稅率差進行稅務欺詐。在巴西，乙醇的燃料稅因州而異，這為犯罪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機。他們從低稅地區大量采購乙醇燃料，然后轉售給高稅地區的加油站老板。這些加油站老板與犯罪分子勾結，在收取消費者更高稅費的同時，將差價收入囊中。部分犯罪分子還通過偷逃關稅等形式來進口能源，并以遠低于市場平均水平的價格進行銷售。據巴西杰圖里奧·瓦爾加斯基金會2019年的一項研究估計，與能源相關的逃稅行為每年產生的違法收入高達72億雷亞爾，這對于巴西財政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黑洞。

犯罪集團還通過多種手段在能源行業大肆斂財，逃避納稅。例如，“黑加油站”無視安全標準，銷售摻假和被盜的石油，成為犯罪分子洗錢和逃稅的重要渠道。據報道，截至2023年底，圣保羅州9000個加油站中，約有1100個加油站在“首都第一司令部”的控制之下。2024年，巴西警方聲稱僅里約熱內盧市就有多達30個加油站被“首都第一司令部”控制。自2015年以來，巴西警方已披露數百家涉嫌違規經營的加油站。2019年，巴西大型能源分銷商巴西國家石油公司在全國范圍內清理了730家涉嫌存在違規行為的零售網點。

兩項立法劍指逃稅慣犯

2025年4月，針對愈演愈烈的加油站“逃稅危機”，巴西國民議會圍繞兩項關鍵稅收法案進行了探討。其中一項法案明確了以“黑加油站”為代表的長期逃稅者的法律身份，并將過去12個月內連續4個月以上或時長共計6個月以上不納稅的納稅人定義為逃稅慣犯。如果一家公司的欠稅超過1500萬雷亞爾，或公司年收入超過100萬雷亞爾且欠稅款占其年收入的30%以上，也將被歸類為逃稅慣犯。該法案已于4月9日獲得巴西參議院憲法和司法委員會的批準。

另一項法案則為打擊逃稅慣犯建立了一個法律框架。其要素之一是賦予地方政府靈活裁量權，允許各州根據當地情況調整規則。例如，該法案允許地方政府調整用于將納稅人歸類為逃稅慣犯的1500萬雷亞爾的欠稅門檻。

逃稅慣犯這一概念的提出，正式將逃稅與非法有組織犯罪聯系起來，為政府打擊有組織犯罪確定了法律依據。如果巴西國民議會批準了關于逃稅慣犯的擬議法案，購買贓物的行為將被定為刑事犯罪，那些“黑加油站”需要對從被依法歸類為逃稅慣犯的公司購買能源負責。通過打擊能源的不正常低價銷售，可以減少財政收入流失，幫助巴西減少預算赤字。

政企攜手治理行業違規亂象

防范能源行業有組織犯罪，對巴西來說是一項曠日持久的挑戰。為此，巴西政府和能源企業正在協同構筑能源行業的稅務安全防線，對能源逃稅犯罪網絡重拳出擊。

巴西國家石油公司著重加強了管道、煉油廠、運輸系統和加油站的安保措施，并在內部合規、審計機制以及能源可追溯系統方面加大投資，防止能源因內部問題流入非法市場。該公司還使用先進的監控系統，借助無人機和傳感器相結合的技術來監控能源管道的完整性。

在加強內部安全措施的同時，巴西國家石油公司通過與政府合作，共同打擊參與能源盜竊和販運的犯罪組織。例如該公司與巴西國家石油、天然氣和生物燃料局等部門合作，加強對涉嫌協助轉售摻假或被盜能源的加油站和運輸公司的監督。該公司還聯合執法部門在高風險地區開展嚴打行動，扣押用于挖掘管道的非法設備，并逮捕相關違法人員。

此外，巴西政府還成立了一個著眼于調查有組織犯罪與能源行業關系的議會調查委員會，聯邦警察局、金融情報局和稅務部門也在準備對相關活動進行廣泛調查，通過加強立法監管與遏制犯罪勢力滲透，保障國家稅收安全，促進能源行業健康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