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2》：“若前方無路，我便踏出一條”

韓孫文

“若前方無路，我便踏出一條路。”正在熱映的國產動畫電影《哪吒》系列第二部《哪吒之魔童鬧海》，延續了第一部《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勢頭，在春節檔影片競爭中收獲一片好評，登頂中國影史票房冠軍，再次創造了國漫神話。

當哪吒踩著風火輪沖向天際，在銀幕上劃出一道熾熱的弧線時，我不僅看到了經典IP的延續，更感受到它以顛覆性的敘事姿態叩擊著當代觀眾關于“我”的意識。

從“逆天改命”到“自我定義”

“我命由我不由天。”從出生起，身為“魔丸”的哪吒就被貼上“天生魔童”的標簽，他的“異類”身份也注定了他被陳塘關百姓排斥的命運。改變不了“魔丸”出身，他選擇面對未知的挑戰，打破命運的枷鎖。

在第一部《哪吒之魔童降世》里，哪吒和敖丙在與天劫抗爭中失去了肉身，只保留住了魂魄。面對這樣的絕境，哪吒憑借著頑強的意志和對正義的執著，開始了艱難的重生之路。第二部開篇接第一部的結尾，哪吒面臨著巨大的挑戰，在守護陳塘關百姓安危的同時，還要面對外界的質疑打壓，完成最終的成長。

相較于《哪吒1》“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吶喊，《哪吒2》更聚焦其身份認同和自我覺醒：哪吒走出陳塘關，試圖通過“考取仙班編制”獲得主流認可。然而，在歷經了困境、質疑、絕望后，這場“心遠方知天地寬，志高始覺日月淺”的非凡冒險，還是在仙界虛偽規則中走向破滅。拋開世俗定論，哪吒選擇以“魔”的身份守護蒼生，這一過程不僅是對個體自由的追求，更是向世人宣告，接納“異常”并不是妥協，而是以另一種方式擁抱自我。這是關于“我”的回歸，也完美契合了當下年輕人的精神世界，重新看到“我”的情緒出口。

現實中的“我”或是“我們”，或多或少可能受到外界成見的影響，比如社會的普遍觀念、他人的評價或者是傳統的思維定式，這些成見像一道道無形的墻壁，阻礙著我們去追求夢想、實現自我價值，但身處強調“我”的時代，我們也可以選擇像哪吒一樣，擺脫一切不合理的規則、教條，以強大的自我定義能力，做突破命運桎梏的斗士。

“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

《哪吒2》中，導演對配角的人物刻畫比第一部更加立體和飽滿，也更能引發共情。出彩的配角塑造，形象詮釋了“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

申公豹是《封神演義》中的反面角色，但《哪吒2》補充了申公豹的身世背景和他在第一部中所作所為的動機，呈現了“斯內普式反轉”——申公豹只是單純地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情。

“人心中的成見像一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動”，這是申公豹為了達到目的——成為十二金仙的最后一位，將靈珠和魔丸調包，帶著徒弟敖丙一起水淹陳塘關時，為說服心軟的徒弟而說的一句話。這句話揭示了申公豹的經歷——即便再努力，也無法擺脫“豹子精”的身份標簽，他的經歷將規則下的每個渺小角色對命運的身不由己體現得淋漓盡致。同樣地，還有那群穿補丁衣服的土撥鼠，戴著鎖鏈的海妖們，服從安排的捕妖隊員……他們是仙界秩序下善良又徒勞的無名之輩，也是一個個現實中的“我”在影片中的投射。

在導演對配角群像的刻畫中，潛藏著《哪吒2》爆火的原因。在引導電影走向主旋律的同時，影片從思想和情感深處真正關注到“我”這個大眾群體，將片中配角與普通人進行最底層的情感連接，潛移默化引發觀眾最深的情感共鳴。

通過這樣的表達，影片給了所有觀眾一個情緒出口，那就是這些底層的一個個“我”，是在戰場上沖鋒陷陣的蝦兵，是在龍宮中勤勉工作的蟹將，還有與哪吒、敖丙協力推動金箍棒，擊碎天元鼎，并打敗了無量仙翁和他的捕妖隊的眾小妖們。這些看似并不起眼的角色，卻在世事洪流中勇于突破世俗偏見，達成了“我”的個人價值。這也激勵每一個“渺小”的我們，即便面對冷峻的現實和世事的不公，也要努力在現實浪潮中奮力劃出漣漪。野百合也有春天，“小角色”總有一天也會生輝。

不破不立，看見“我”的另一種可能

《哪吒2》不僅在國內市場表現優異，在海外市場也受到廣泛關注。作為美國娛樂界兩大報刊之一的《好萊塢報道者》評價稱，“《哪吒2》以頂尖動畫技術與深刻敘事重新定義了中國電影工業的高度”。

破圈出海的背后，是導演餃子集結全國138個團隊的4000多名動畫人歷經5年精心打磨，共同踮腳觸碰創作天花板的艱辛歷程，更是他們不斷突破自我、挑戰極限的精神體現。該影片的幕后紀錄片《不破不立》用45分鐘的時間，詳細記錄了從角色設計、場景搭建、動作捕捉到特效制作渲染的每個環節，這是因為熱愛而死磕到底的中國動畫電影人群像，更展現了關于“我”的另一種可能。

比如，紀錄片中，動畫師小林為了將哪吒的一個重要打斗場景呈現出最真實、最震撼的效果，夜以繼日地加班，反復調整動作細節，疲憊的眼神中卻始終透露著堅定與執著；再如，團隊在遇到技術瓶頸導致項目陷入停滯時，不斷嘗試新技術、新方法，不斷推翻重來，直到找到最完美的解決方案……制作團隊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我的人生不設限”的價值觀，也激勵我們突破自我，不斷前行。

從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到絕不言棄、精益求精地和細節死磕，《哪吒2》的成功面世是一種自我極限突破，也為中國動畫電影能觸及更高標準提供了現實案例。

可能每一個小小的“我”力量是渺小的，但所有渺小的力量匯聚成河，將發出勢不可擋的磅礴力量。前路漫漫，我們期待會有越來越多具有“我”的精神的國漫，也期待中國動畫電影未來創造無限可能。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慈溪市稅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