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進書簽里的歲月

趙晏

我有一間小書屋，購置了不少藏書，天文地理均有涉獵，居多的是文史類。書柜中有不少書簽，既留存了我的閱讀痕跡，也記錄了當初閱讀時的心境。其中有一枚用煙盒紙做的書簽，上面寫滿了我讀完一本書的感想。春去秋來，那流轉在書簽上的歲月，早已沉淀為我人生旅程中一段段美好的懷想。

我出生在農村，即使上學了也還不知書簽是何物。小學五年級時，我看到同桌九春在精心地疊著一個煙盒，非常好奇。九春的父母都是老師，她自豪而又神氣地對我說：“我在做書簽，爸爸教我的。讀書的時候，把這個放在讀完的地方，方便下次接著讀，就不用疊書角做記號，免得把書弄壞了！”我瞇著眼，羨慕地看著九春手里疊好的書簽。九春見我發呆，抿嘴一笑，提筆在書簽的空白處寫了一句“友誼地久天長，愿你夢想成真”，然后大方地遞給我說：“馬上就小學畢業了，這個送你！”我驚喜地撫摸著人生的第一枚書簽，喜悅之情難以言喻。

從那以后，我開始熱衷于為每本書挑選書簽，每次逛書店，我首先停留的地方必然是書簽專柜。我已認定，如果一本書是浩瀚無垠的星空，書簽就是那一輪明月。多年后，我與已當了教師的九春重逢，書簽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們相聚的話匣子。

小學畢業后的暑假，我拿著那枚象征著友誼的書簽，沒日沒夜地讀起了小說，白天吃飯時舍不得把書放下，對母親的訓斥充耳不聞，晚上則是躲在被窩里讀到深夜甚至凌晨。我讀的小說先是《東周列國志》，然后是《封神榜》，書里都是古文，又是繁體字，很多不認識，幸好有不少插圖，我便讀一半猜一半，基本上也能明白個大概。兩本書讀完，我對古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這也成為我中學時喜愛文科的根源。

進了高中，學校里栽種了很多桂樹，我非常喜歡，便試著用樹葉制作書簽。每當考試壓力撲面而來，我總會暫時放下書本，漫步于校園的林間小路，專心地尋找那碧綠、規整又小巧的桂樹葉，擦凈晾干，再放進書里。歲月不居，時節如流，如今那段為高考而全力以赴的光陰，被我用獨特的方式刻畫在一片片樹葉書簽上。

后來，我走上稅務系統的工作崗位，每當面對工作的壓力和生活的不快時，我總會拿出九春送我的那枚煙盒書簽，還有那些厚厚的樹葉書簽，重溫上面歪歪扭扭卻又激情昂揚的文字，以此排遣煩惱，化解心結，然后整裝待發，重新起航。

如今，這些書簽與我相伴已有多年，見證了我一路走來的跌跌撞撞和酸甜苦辣。曾經的每一段或清閑自在或披荊斬棘的歲月，都已凝聚成對生活無限的熱愛和希望，在書簽上暗暗生香！那些關于夢想與堅持的故事，也如同書簽上的墨香，穿越時空，歷久彌新。

（作者單位：國家稅務總局蒼溪縣稅務局）